2007年2月17日星期六

七分藍(十六)  滅火

  在公路的十條行車線上車輛在高速地行進,一帶猶豫的一條條畢直的向前衝,像人活世上也有路軋,不容有疑,高速時間,只能一走,當中情緒上下走,真要小心意外。
  M在痛苦。那是一個不溫不寒的散慢下午間,天色亮,照得室內茫茫,叫人昏睡的刺眼,視野訴說這是幻象。幻象由病起,全身麻痺不是幻象。M身子半歪著的坐在藤椅上,連著斜斜身子的大手擱置在飯桌上,蒼白而動彈不得,試過無數次想把掌心合緊,不中用,魂不附體的,焦急的心在噬蝕自己,惱自己為何在這個天朗的下午來病發!冷冷的汗水從前額一直的冒出來,像不堪回首的往事刺痛腦袋。瞳孔不靈光,濛濛虛無,卻礙事。M痛苦於時光再換懊悔不改,怕手握不住目前的。汗與淚混然一體。
  N坐在計程車內,車在路上死困於無數車陣裡頭,不管N如何如何的心焦,也不得要領,她試圖用隨身的CD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歌曲聽不入耳,惱氣卻越旺,叫自己坐立不穩。她不斷向外望,左右環盼,車子推前一分三分,心想如此謀殺時間謀殺自己,受不了,一手推開車門,往外奔,在車外越過一架又一架垂死的車輛,心涼快不少,N想很快便可以看見喜歡的他。一步一步的近。
  O獨個兒坐在餐廳內,他已留意了隔一張檯號的那位女士良久。她不是一個人,坐對面的又是一位女士,她們交談不絕,所以O可以欣賞到她的多樣神情,不失嬌俏的。這天O百無聊賴,飯吃過了,卻捨不得這女的。他知道她早知道有人在觀察自己,她不自然地裝作自然,也許這不自然已是一種訊息。O喜歡這種目光遊戲,只是看看,幻想、佔有、一時一刻。不足夠嗎?O這時只等待著女士的一個眼光,便心服口服,像做愛高潮,讓自己唱下最後一口咖啡前好去死心。然而O仍在等。
  P眼睛腫得像長了膿瘡,紅筋無情割裂了眼球,眼乾淚盡。Q要走,是事實,R是第三者,也許還是勝利者。P別過臉不去看Q執拾行李,那每一件的衣飾也曾一同生活過,生活一件一件的給扯下來,永遠撤離。窗外世界霓虹老照,這世界根本是無情,“啪啪”是皮箱鎖子合上的聲響,P突然撲上摟住了Q,從後抱著,手抓住了Q的陽具,從褲子抖了出來,P的口在哀求著Q:“你不要走!”這個時候,電話響起,P仍不斷的哀求,Q的臉冷得冰塊一個模樣。
  S在電話中問T自己的感情生活何時才會有起色,T告訴她從卦象顯示也許要待至明年的六七月間才有桃花來運,這日子以前也不會有任何進展:“急不來。”T還說尤其要注意經濟方面,小心破財;工作也有不少煩惱,有小風波,有小人。S手指不停繞電話線,纏緊電線的指頭充血,挺紅。
  家裡一切給U淋滿了火水,對世界的不滿可以暫時一口氣去除,火光一亮,全個單位變作紅色,燒起來。
  V接到火警報告,立刻通知就近的消防分局,安排車輛。
  消防車不消五分鐘趕到,一腳下車,W眼看出火不小,心想這火救得不容易。火頭小少。
  M住在808室。N給警員阻止進入大廈,找不到M。O仍在大廈三樓的餐廳內注視著那女的,等待那一下眼光挑引。仍在806室的P的口哀求Q不放。801至的S放下電話後呆著不動。起火的804室內,躺著XYZ的屍體。
  U在途經消防車後回望大廈一眼,手下亡瑰十五具,警方仍摸不著頭腦,自己已輕鬆地步署下一次的虐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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